朱碧

仏英初心,黑三角持续爬墙

简评《未完成的肖像》

简评《未完成的肖像》——献给那些诞生在破晓时分的人们
  由露中cp产生的经典同人文。
  请注意这篇书评的主要是里面的bg线!请注意避雷!
  故事发生在1941年的俄罗斯。我记得迟子建在《泥泞》中写道:“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是我想到了俄罗斯这个伟大的民族……泥泞诞生了很多跋涉者,他给忍辱负重者以光明和力量,给苦难者以和平和勇气。”对此深以为然。故事由唯一健在的从莫斯科自卫战场上退伍下的美院教授——伊万·布拉金斯基一直没画完的肖像画写起,用略带翻译腔的语调,娓娓向我们讲述了几场诞生于战火间的爱情。
   故事情节便不加以赘述,简而言之就是去俄国研读生物的中国小伙子王耀怀着青年人特有的激情与博爱主动参与了莫斯科自卫战,他在战场上遇到了很多人,其中有知己,有朋友,有背叛者,有帮助者……当然,也有不曾预料的爱人。
   但我不讲主人公的爱情,抱歉我匮乏的言语无法将这种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好结局的爱充分说明,就像伊万满含愤怒与怅惘的给姐姐冬妮娅写的信的那样“打仗的时候,我知道爱人就在身边,就算是死神降临我也能将爱人夺回来。死神都不能将我们分开,可是和平却可以……””而我将永远无法转述这些。
所以我们来谈谈那些女性配角。
   先说些温馨的情节。
唯一得到善终娜塔莎·布拉金斯基。她和托斯里,卫生员和士兵,平平淡淡的恋爱,平平淡淡的走完一生,最后他们依偎在一起,在呼吸停止的那一瞬间,他们……又像以前一样年轻了。
“伙计们!我们的小托里斯恋爱了!爱上了一位举世无双的皇后!””
   故事开头读者就从能他人的口中窥得娜塔莎的一抹倩影:美丽的黑桃皇后不爱搭理人,面对成群结队的追求者,永远板着张扑克似的冷若冰霜的脸。而可怜的托斯里不过是他们中的一员,向来温和的小伙子受不了别人对女神的污蔑,像大多数年轻人都会做的那样,他们打架,然后被关禁闭,然而当托斯里被放出来时,他青肿着脸的狼狈模样被刚分入他们连队的卫生院娜塔莎打量着,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普希金雕像下的约会,正如那位伟大的诗人写过的那样:“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跃,为了它,一切又开始苏醒;有了倾心的人,有了诗的灵感,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小伙子狂热又惶恐的告白,姑娘骄傲又稍显稚气的拒绝,这可爱的小浪漫被躲在雕像后的巨大阴影中的王耀和伊万瞧的一清二楚,他们捂着嘴偷笑,那时候,他们和70年后谈恋爱的小情侣享受着同样的美好。
   苦苦暗恋的大男孩会颤抖着握住梦中姑娘的手,他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自己热烈的情感:“就像罗密欧对朱丽叶,英沙罗夫对叶琳娜,牛虻对琼玛……”
  后面娜塔莎从实验室的废墟中捧出一朵小花的细节:托斯里看在眼里,便将自己的军粮中分到的方糖偷偷放在养花的水里——糖水能使花期延长些,即使花总有一天会凋谢,习惯就是这样养成的。
   “托里斯!难道你还等着,娜塔莎拿来新的花?”
     “你发现了吗?她看着花儿的时候会笑。真可爱……”
     “爱情就是这个样子吗?”王耀揽住朋友的肩膀,轻轻地叹道,“让你这么折腾自己?”
     “就算她高傲也好,就算她说话不客气也好……可是,在战火中依然热爱花儿的姑娘,一定是个好姑娘……”
星星的童话:裹在军大衣中的女孩冷淡又迷茫地看着头顶淬着冷意的天空,她听着托斯里带着浓重鼻音的讲述关于天空的故事。音乐家和天文学家总会相会在一起,因为歌声总是会飘到天上的,她们轻轻的唱歌,唱的星星全变得睡眼惺忪,当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暧昧而悠然时,会讲故事的罗密欧发现了躲在大理石柱后的朱丽叶,他的声音会因为欣喜与紧张而发颤。
还有很多类似的小甜饼,即使是不关乎他们的,但如果只是单纯的小言,我也没必要费力气来写这篇文章的评语,毕竟我们得清楚,这一切的一切,都脱离不了战争这个大背景,它是只知前行的巨大滚轴,而他们所有人都只能在夹缝中艰难存活,滚轴开始转动,然后相爱的人们各自天涯一方。或许他们在和平的号角吹响的那一刻还能再遥遥的看上对方一眼,但更多的可能是,有些人走了,便再也找不到了。
王耀的初恋对象列丽卡——温柔俏丽的俄罗斯女孩儿,。她是个标准的小女孩子形象,在送参军的男孩子们上战场时,她带着年轻姑娘特有的浪漫主义,眼泪汪汪的送给王耀暗含无数情愫的小荷包,这是王耀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撑。可因软弱而给德国人当了情妇,无意中将王耀送到德国人手下的也是她。
“我只是个最平凡的女孩子,你看,我战前是这样想的,毕业、工作,将来就嫁给……”列丽卡从指缝中匆匆向他投来温柔和凄怆的一瞥,咽下了没说出来的那个字,“……嫁给……一个好人,给他生儿育女,平平安安地过活,别的我什么都不想,耀……我不敢战斗……可是战争一来,这些全破灭了……”
她说的是一个女孩子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从不相信在战争中有多少女人能是绝对的坚强,更何况是在那个年代呢?你瞧她在面对王耀的责问时说的
“可是你们在哪里?”姑娘猛地抬起哭红了的眼睛,“你们为什么还不打过来?这一片被占领几个月了,一开始还能凑合着过,可一直这样吃苦怎么受得了啊……是,我是个软弱的人,我吃不了苦,可是让我拿什么相信你们能打回来呢?”
因为真实而震撼,无法为她的选择而生气,因为你的理智会告诉你:她没有基本的爱国主义情怀,但你也无法否认心里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的小声音:“这就是人性,而你没法强求什么……”
她是个善良又傻气的姑娘,她几乎是带着孩童似的天真要去找德国人,去求他们放了王耀,这种女人,和平年代最幸福的会是她们,战争年代最不幸的也是她们。作者没有写列丽卡的结局,但我们心里也很清楚,作为一个主动去讨好敌军的女人,她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再说故事中的另一个女人冬妮娅:伊万和娜塔莎的大姐,战前有着美满婚姻的幸福女人。后来丈夫上了战场,她以天生的温柔与柔软,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去抚慰内心焦躁而彷徨的弟弟妹妹。可后来这些也都毁了。
送战亡通知的邮递员逃也似的离开那些家庭:他们的家里都没了男人,而被战争诅咒的女人只能撕心裂肺地哭嚎。
五岁的女儿柳芭懵懂的拿着那封白色的长方形信件:“……安德烈——英勇牺牲”.被母亲尖利的嚎叫吓得不知所措,她是第一次听到寡妇这个词。
“柳芭就低低地、神秘地说:‘昨天来了封信,妈妈说她现在是寡妇,可伤心啦!可是他们谁也不告诉我寡妇是什么。我不想看妈妈伤心,所以我决定陪妈妈一起当寡妇,小姨也陪我们一块吧。大家都当寡妇,妈妈就会知道有人陪她……’。”
小孩子最无知,可往往也会说出最令人难过的话。
冬妮娅把她的第二个儿子起名叫安德烈——以牺牲在战场上的父亲为名。他在出生时,母亲的哭声,祖母的哭声,小姨的哭声,女邻居们的哭声——她们中许多人已经成为,或是即将成为寡妇。只有这个小男孩的哭声不是缘于悲痛,而是为了向世界证明自己的降生。
这就是生命,就像王耀摸到伊万跳动的脉搏是欢喜的叫道的那样。鲜红的,跳动的,热烈的,与大地母亲紧密相连的。
冬妮娅后来去战地医院做了卫生员,她还算是战争中较为幸运的人,她还有两个并孩子需要照顾,因此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孤独。后来她去世的那一天,她被换上和安德烈结婚时穿过的最喜欢的连衣裙,带着长长的头巾,躺在鲜花中。她仿佛和曾经一样美,时间在安德烈死的那一秒、在她的心里停止了,却在每个人的眼角眉间,汹涌的流过了。
这是战争中的另一些女人的活法,她们在悲痛后沉默着承受了战争带来的苦难。那些死在战场上的丈夫、兄弟、孩子就无忧无虑的离开了,不会哭,也不再会笑。
再说回娜塔莎。前面已经讲了不少她和托斯里的小甜蜜,接下来说说她的猝不及防的婚礼吧。
莫斯科的十月站台,运送士兵前往列宁格勒的火车呼啸而去。娜塔莎追赶着,听着托斯里的呼喊:
“娜——塔——莎”
“娜——塔——莎”
她追不上了,跌坐在地上大哭。不是流泪,也不是抽泣,这个向来自尊而骄傲的女孩发出像个乡野村妇般可怕的嚎啕。
“姑娘……这是送谁啊?兄弟吗……”
     “不是……”
     “那是送谁?送丈夫?”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所能做的一切就是神/经质地点着头。
     娜塔莎就这样把自己嫁了出去。她的哭号声就是婚礼的音乐;穿旧了的军大衣就是新娘的婚纱;车站上所有这些已经经历和还要经历战争考验的人们,就是婚宴上最尊贵的客人。
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婚礼。
还有母亲。
正是战乱中的母亲们,英勇地承受着世间最为深重的苦难——对儿女们近乎可怕的担忧和思念。隔着千万里动荡不安的道路,她一次次在梦中向着他们伸出双手,却总在扑到他身边之前醒了过来。
我想起来小白桦的另一篇《鲜花的山岗》,也是写的战争。里面有位普通的西班牙母亲,她在送儿子离开祖国时,对着天空庄严的命令道:“上帝,不要让死神的手伸向我的儿子……我将永远为他的征途祝福,我的小雄鹰,愿命运不要折断他的翅膀……”
女性是弱者,可母亲确实强者,母亲想要实现的事情,她会命令高山大河给她的儿女让路。作者经常在文章里提到母亲这个词,一种是有血缘关系的母亲,一种是土地。王耀远在中国的母亲,用四张盛满了关切的娟秀字体表达了对儿子的担忧,她说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非常爱王耀的人,能够在最危急的时候把他从鬼门关夺回来。假如母亲的生命能够换来这样一个心上人的话,那么无论有多少条性命,她都甘愿献出去的……
她的愿望实现了,确实有非常爱王耀的人,可她的儿子最后还是留在了另一位母亲的怀里——他付出生命而守护的伤痕累累的俄罗斯大地。王耀在死前给伊万留的最后一句话:“我回妈妈那里去了。”王耀大概希望伊万以为他是回到了中国,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故乡,伊万确实是这么想了。然而他在中国期盼儿子归来的母亲,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还有布拉金斯基老妈妈。
1941年夏天,波琳娜被宣判了寡妇的命运;1945年春天,弗罗霞也被告知了独子的死讯。谁能告诉布拉金斯基家的妈妈,她收到的下一封来信是什么?是日思夜想的“您的万涅奇卡”和“您的娜塔申卡”,还是避之不及的“……英勇地牺牲了”?向来身体很好的老人,就这样被折腾出了心脏病。对儿女们的可怕的思念,将她活活折/磨死在了胜利前夕。
伊万一时间没能缓过神来,当他收到王耀的来信时,他像父亲一样,以醉汉的方式大哭起来。刚到家就被噩耗震得神志恍惚的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自己再也没有妈妈了。
米什卡•沃尔科的老娘,那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唯一的安慰是他的儿子是被绞死在村子附近的,她还能常去儿子的坟前看看。伊万在返乡的那个夏天,女人们常常请他到家里去,讲一讲前线的故事。她们希望从他的讲述中,能够想象出自己牺牲了的丈夫或儿子,在前线是怎样生活的。
她们都是战争的见证者。
正如作者的留言一样,她写的都是那个时代的普通人。他们的欢喜与哭泣,他们的爱与青春,他们曾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为了自己,为了爱人,为了怀中尚未经历过生命的美好的孩子们,曾做了什么,又做到了什么。
当伟大的卫国战争胜利六十周/年之际,普京总统在一次面向青少年的发言中说:“……向这些老兵们问一问战争年代的事情吧,孩子们,因为你们是最后一代能够亲耳听见他们讲述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历史中留名,但我们得知道,所有为了下一代的幸福而挥洒血泪的人都是值得铭记的,他将青春埋在了沙场,她将青春裹进旧军服,他们生下来就即将面对战争,这是他们的不幸,这也是我们最大的幸运。
我得说我写的很混乱,这是篇我没办法讲透彻的好文章,它包含了太多感情……所以请记住,它叫《未完成的肖像》。这篇书评里引用了不少原文,所以也会给各位剧透,但请忘了它吧!去看原文吧!它比我写的强太多!
最后引用《瓦西里·焦尔金》中的诗句,这也是《鲜花的山岗》的开头:
鲜花的山岗
殊死的战斗不是为了荣耀,
而是为了大地上的生活。
(为白桦太太疯狂打迟到的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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